【SC】每一次葬礼
故事时间线在AC之后数百年,云片永生。
Summary:我找到两座墓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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他是无声无息来到这个小镇的,在清晨的凉爽微风下,推开了木屋的门。
之所以印象如此深刻,除了他出众的相貌和独特的气质,就是那少有的天气——蓝宝石一般的天。
请原谅我如此贫乏单调的词汇,尼布尔海姆只是一个默默无闻的山村小镇,我也只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乡下女孩。我见过的最美丽的蓝色,就是镇长夫人的蓝宝石耳环。
克莱曼婷夫人很喜欢她的耳环,因为这是镇长送给她的订婚礼物——那个吝啬的小气鬼,我讨厌他——她最常做的事,就是穿上来自小镇之外的漂亮裙子,戴着美丽的蓝宝石耳环,高高地仰起头,从所有人身边经过。
可怜的夫人,那时候的她还不知道,有人的眼睛比她的蓝宝石还要美丽。
那个人就是他。
金色的头发,蓝色的眼睛,年轻的身体,个子不算很高,不喜欢说话。
——他甚至不愿意告诉我们姓名!真令人苦恼,我都不知道如何称呼他!
在我向他抱怨完这件事后,他也只是如往常一般沉默不语,我都要下定决心以后叫他“阿姆斯壮”了,他才张开嘴巴,说了一句话。
“随便吧。”
……我要把克莱曼婷夫人常说的那句话拿过来,送给他!
——真是失礼!
虽然我对克莱曼婷夫人那套贵族礼仪没有任何兴趣,但陌生人相见,互相交换姓名,不是很正常的一件事吗?
他还不是陌生人!是我的邻居!
互为邻居,我却不知道他的姓名……真是失礼!
看!他又在看书了!
镇长常常和我们炫耀他受过的高等教育,我听过他讲的故事。那些大学者喜欢在没有人认出他们的乡村居住,去写书,或是当一个没有名气的教师,来展示自己的高尚品格。
我怀疑这个故事是镇长瞎编的,他就是小镇的大学者,可他不写书也不教书,喜欢说我们听不懂的话,最喜欢的是展示他的财富。
可那有什么用呢?他不是医生,不是老师,更不和蔼,再多的财富,再高的知识,也和我们没有关系。
那个人不一样。
他最常做的事就是看书、清理魔兽。他不喜欢说话,经常背着一把看起来比他还重的大剑进入山林,每一次回来,他都会扔下魔兽尸体,换来GIL,再缩回他的小木屋里。
镇长面对他时总是笑容满面,因为那些魔兽尸体很珍贵,需要强大的武力去征服,而镇长,他从来不会去做这些“野蛮人擅长的事”。可我们都知道,镇长不喜欢他,背地里说他的坏话,因为克莱曼婷夫人喜欢他。
我也喜欢他,镇子上的所有孩子都喜欢他。
他同样不写书、不教书,但我们求他,他会教我们很多东西。
魔兽的种类和弱点、药用植物的外形特征和作用、家用机器的修理……他不是我想象中的大学者,他沉默寡言,不会说镇长那些用优雅单词组成的话,但他是我们的好老师。
——虽然他还是不愿意告诉我们姓名。
不过,没关系!妈妈说过,名字代表了最美好的寓意。“克莱曼婷”是温柔与仁慈,“阿姆斯壮”是强健的臂力,我叫丹妮丝,是妈妈最爱的花朵。
他是个好人,理应获得美好。
我们决定了,要送给他一个名字!
我第一个想到的,就是蓝宝石——Sapphire.
萨菲,多么美丽梦幻的名字,就像他的眼睛一样。
我太高兴了,没能藏好这个秘密,像是每次做出好吃的食物就去找妈妈分享一样,把这个美丽的名字分享给他。
……那是我第一次看见他露出这种表情。
惊愕、恐惧、困惑……还有怀念。
那是太过复杂的情感,我不敢说自己读懂几分。
他瞪大了双眼,这时候,我才发现,他的眼睛不是纯粹的蓝色,在瞳孔深处,魅惑的绿牢牢占据它。
我看得入迷,那抹绿仿佛拥有魔力,就像他为我治疗摔倒伤口时拿出的魔石,我好像真的被魔鬼迷惑,眼里只有那道绿色。
他第一次、无比严厉地叫了我的名字。
“丹妮丝!”
我被惊醒了,近乎恐惧地看着他,一如他刚才看着我。
他问我,你怎么知道这个名字?
我从没见过他这么严肃的表情,我被吓到了,坦白地交代了一切,声音比春天的风还要细小,不知能不能吹开他冰冻的神情。
他沉默了好久、好久,我害怕得快要哭出来,才听到他沙哑疲惫的声音。
“……谢谢。”
我的心脏跳得快要破出胸口,抖着声音问他,我们可以继续吗?
我实在不甘心……蓝宝石不可以的话,可以用其他的吗?我们同样做了礼物,如果名字被拒绝了,礼物的卡片该写什么呢?
我们非常喜欢他,他不该是一片空白。
他好像叹了口气,我记不清了,但后面的话我听得很清楚。
他说,随便吧。
我悄悄抬起头看他,他在看窗外的景色,黑沉沉的天,白茫茫的雪,什么都没有。
屋里生着炉子,桌边放着烛台,他和我都穿着暖和的新衣服,可我看着他,像是看着一尊雕像。
孤零零、冷冰冰,毫无生气。
可他明明那么年轻。
我又想起他来到小镇的那一天,我打开门,看见的是蓝得毫无杂质的天,在小镇入口,他背着重剑,偏着头,平静无波地看着路标。
——尼布尔海姆。
我不知道他为何到来,他站在那里,背景是一望无际的蓝色。
就像是……天上的云彩来到人间。
“Cloud……!可以吗?”
我脱口而出。
他眨了下眼,如梦初醒一般,转头看向我,呆呆地、重复了这个单词。
“Cloud……”
我问,这个名字……可以吗?我们不想和镇长一样,叫你“阿尔瓦”。金发碧眼的人,太多了,这是没有意义的。
他又重复了我的话:“意义……”
不等我解释,他再一次说道:“随便吧。”
我攥着衣服的下摆,试探地叫他:“克劳德?”
他把视线转向窗外,很轻地应了。
我高兴得快要炸开,向他道别后,急匆匆离开了木屋,想要和朋友们分享这个好消息。
不知道为什么,可能是命运女神的一个玩笑吧,我跑了几步,回过头,去看那扇窗户。
克劳德不在乎隐私这种东西,那扇窗没有帘子,路过的人可以很轻松地看清木屋里的所有东西,我们路过时习惯去看上一眼,再判断要不要去打扰他。
这一次,和之前的许多次一样,我看见他坐在桌前,低着头,手里拿着东西。
但不同的是,那不是书,很小的东西,我只能模糊地看到一点点颜色,黑漆漆的,细长一条,很是眼熟。
我看了一眼,就继续往前跑,去找伙伴们。
等到跑到贝克家门口,我拍去头上的雪花,无意间瞥见屋旁光秃秃的树,我才想起那个东西是什么。
羽毛。克劳德拿着一根黑色羽毛。
尼布尔海姆有乌鸦吗?
我没有见过。
对现在的我来说,这件事并不重要。
我打理好自己,敲开了门。
从此,大家都知道了他的名字——Cloud.
他平静地接受了大家对他的新称呼,没有任何不适应,仿佛这个名字本来就属于他。
可是……事情和我想象的不一样。
有了姓名的他,和从前相比,没有任何变化。
他还是那么沉默,像是镇长夫人手里的小机器人,只会听从指令做事,不像一个活人。
我感到无比失落。我们捂不暖他。
我借过他的书,里面很多内容都看不懂,但我记住了一件事:云是无法触摸的。
克劳德,一个和他再相配不过的名字。我们站在地上,只能抬头看着它。就算走出去,去大城市里,坐上镇长说的飞行器,依旧摸不到它。
我又想起了那天晚上,他脸上的表情。
生动、鲜活,因为一个词。
——Sapphire,萨菲。
那是一个名字吗?我想,是的。
他的表情已经告诉我答案。
在这一刻,我感到了……一种很陌生的情绪。
胸口被塞入一团棉花,堵住了所有的声音,血液也被吸收进棉絮里,我感到寒冷,我想要温暖的火炉和衣服,可它们冷冰冰的,并不理会我。
它们只为一个名字燃烧。
萨菲。
我知道这种令我难受的情绪是什么。
它们被叫作……嫉妒。
我的理智也在燃烧,我压抑着,直到看见那面新柜子。
我们的、镇长的、其他所有人的,各种礼物,便宜的、昂贵的,他都放在上面,没有任何差别。
即使镇长经常说他的坏话,并且,他知道这件事。
我终于发现了真实。
他看似一无所有,实际上是全不在乎。
他只在乎那个名字,他不在乎我们。
我无法忍受这种落差,冲到他的屋子里,大声质问他,为什么把我们的礼物和那个讨厌的家伙放到一起!
我的声音尖刻极了,他却和平常一样,安静地、平和地注视着我。
他说,没有意义的。
火焰把理智烧尽了。
我听见喉咙在发声,那个声音问:“什么对你有意义?那个萨菲?”
他的表情有了变化,他偏开了视线。
沉默。
又是沉默。
我得到了答案。
胸口的棉花被扯开了,有些疼,空落落的,但我意外地平静。
我随便找了把椅子坐下,问他,那个人对你很重要吗?
我以为他会沉默很久,没想到,他很快点了头。
嗯。
真讨厌。我酸溜溜地想。你怎么不说“随便吧”。
我继续问,他……还是她?是个什么样的人?
这是我最想知道的东西,什么样的人,才能让这样的他,如此放不下。
这一次,他沉默了。
沉默了许久许久。
我疑惑地看他,惊讶地发现,他脸上的表情,可以称之为困惑。
太奇怪了,这么重要的人,再复杂的感情也能说出一点东西吧,为什么他的样子……像是根本不了解呢?
他的嘴唇动了动,我辨认着,似乎是“人”的发音,这有什么不对吗?
他轻轻闭上了眼,声音很是艰涩,吐出了几个字。
“他……他是……”
“他”——“萨菲”是一位男性。
我在心里记着这些信息,等着他的下文。
他却说不出来了。
我的好奇心全被吊了起来,催促他:“然后呢?他是什么人呀?”
一瞬间,他仿佛认知了某种事实,整个人平静下来。
好像傍晚的云,被霞光笼罩着,每个人都能真实地看到它的模样,厚重且安定。
我毫无由来地感到恐惧。
我可能再也看不见那朵云了。
他说,我不知道。
——“我不了解他。”
我从未如此困惑,若是不了解,那个人,又怎么会重要呢?
这一次,他没有给我回答。
我带着满脑袋问号回了家。
妈妈准备好了晚餐,是我最喜欢的浓汤,汤汁进了嘴巴,淡得没有味道。
我一口口吃完食物,洗漱,上床睡觉。
我以为会很难入睡,可事实相反,今天的大脑装了太多东西,压得我很快进入了梦乡。
半梦半醒之间,我翻了个身,才发现没有拉起窗帘,从二楼的角度望去,正好能看见隔壁小木屋的书桌。
我看见了……永生难忘的画面。
金发的青年坐在桌前,手里捧着那根黑色羽毛。
他低下头……吃下了它。
我陷入了黑暗。
再次醒来,窗外是蓝盈盈的天,万里无云。
我从床上坐起来,怔怔地望着那间小木屋——那里本该有座小木屋。
我冲下楼梯,拉住了所有人。他们的表情是那么哀伤,他们说,阿尔瓦先生已经离开了。
丹妮丝,你快去换衣服,要来不及参加葬礼了。
葬礼?谁的葬礼?为什么会是葬礼!
我浑浑噩噩地回家,换上最庄重的黑色裙子,走出了门。
那是一座……塌了半个屋顶的教堂。
尼布尔海姆没有这座教堂,我很确定。
可它就站在那里,小镇的所有人都在,他们的表情是真实的哀伤。
……除了两个……“人”。
他,和一个我不认识的存在。
他还是那副打扮,一身简单的黑衣,背上背着比本人还要沉重的大剑。
而另一个……男人,我匆匆瞟了一眼,立刻低下头。
我明白,他就是那个“萨菲”。
但我不敢说出来。
我的手脚冷得像冰,鼻子里呼出来的,似乎不再是热气。
我搞不懂眼前的一切,但我知道,“丹妮丝”并不重要。
他们在举行一场仪式,一次葬礼。
——为“阿尔瓦”先生。
我看着葬礼进行、然后结束。
主持的人是一个从没见过的女孩子,她有着非常美丽的绿色眼睛。
与所有的宾客不同,她的表情哀伤又欣慰。
她说,克劳德,好好休息吧。
我忍不住抬起头,正好对上他的眼睛。
他抿起嘴角,缓缓地、绽开一个微笑。
……他们离开了。
我前往墓园。虽然不知道要做什么,但我的预感告诉我,我得去那里走一趟。
在墓园最深处,我找到两座墓碑。
准确来说,是三座。两座很有年份的,一座崭新的。
那座崭新的墓碑太过奇异,它立在一座古老墓碑的后面。
我的心脏开始撞击胸膛。
古老的墓碑写着……克劳德·斯特莱夫。
【克劳德·斯特莱夫】
【克劳德·斯特莱夫】【克劳蒂娅·斯特莱夫】
……啊。果然是……云呀。
【TBC】
还有两篇后续……可以求评论吗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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